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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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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梵凈山的路上,我一直在睡,仿佛以前欠了太多睡債,要一下子討回來。

廖胭脂虎接連給我來了幾通電話,說是要是我明天再不出現在她面前,她就有一百種方式整死我,一通要將我剝皮拆骨的恐嚇。

但是在沈沈睡意面前,廖胭脂虎終究只算得上是一只紙老虎,沒啥戰鬥力,抵禦能力約為負數。

在進入梵凈山清幽境地的時候,我是被溪水的流淌聲喚醒的,睜眼便看見一個小村莊包圍在漫山遍野的杜鵑花之中,現在不是杜鵑花開的季節,但是我似乎可以預見這漫山遍野開遍紅艷艷的杜鵑花時的情形,一定像是天邊最艷麗的彩霞映紅了山坡。

安賽拿著我畫的那張搗糍粑的人肖像下車去找人辨認,有人一下子便認了出來,說那是每年杜鵑花開時會瞪著三輪車來賣糍粑的糍粑劉。

安賽便問,你可知道現在糍粑劉在什麽地方?

那人搖搖頭說道,不曉得啦,他只每年春天來賣糍粑,杜鵑花開敗了便沒了蹤影。

旁邊有人聽到在議論糍粑劉,便有幾個上前遞了幾句話,有人說道,有去金頂彌勒廟進香的人,說倒是常見到糍粑劉在裏面搗糍粑,咚咚咚的吵的不得了。

另一個人說道,聽說糍粑劉想在彌勒廟出家呢,所以便常常去給寺裏的和尚們做糍粑討好。

我們便趕去金項的彌勒廟,一路上倒是見到我在水晶球裏所見的那像威化餅的石頭,聽人說還是這裏的標志性景物之一,就做蘑菇石。

坐著纜車上了紅雲金頂,便看到了彌勒廟,胡美將太陽鏡拿出來,我們一個個都武裝起來,卻讓人覺得十分裝X,此時金頂上連一絲直射的太陽也沒有。

我和小野、胡為一起撚了香進去扮香客,胡美留在車子裏,安賽他們五個人憑借著敏捷的速度四處溜達著找那個糍粑劉。

安賽是在寺廟的後院裏找到糍粑劉的,據說當時糍粑劉正在院落中央搗糍粑,速度快的簡直像旋風一樣,安賽憑眼力估算,糍粑劉此時的速度大約是正常人的二十五倍左右,這麽說來,他們的勝算又少了一分,不過安賽心裏有計劃,和糍粑劉這樣絕頂的速度者對絕,只比速度顯然會吃大虧。

糍粑劉旁邊站著一個老和尚,撫著念珠沖糍粑劉不停的搖頭,喃喃的說道,搗的那麽快,怎麽能靜心,修禪的人心中最忌一個躁字。

糍粑劉將手中的木槌停下來,摸了一把腦門上的汗,沖著正在低聲抱怨他的方丈憨厚的一笑。

方丈沖他說道,搗吧搗吧,晚上大家都還要吃糍粑呢。

糍粑劉便又讓一雙手忙了起來。

糍粑劉原名叫做劉本源,自小跟著父親學做糍粑,因著他手快,做糍粑一個人能抵好幾個人,即使父母早逝,他還是在十八歲那年憑著自己的努力娶到了隔壁村子裏心儀的漂亮姑娘。

成親後,糍粑劉依舊做糍粑,新婚的妻子成了他的幫手,有時幫他蒸蒸米,擦擦汗之類的,糍粑劉便覺得那日子過的甜如蜜糖似的。

成親半年後,有一幫穿黑衣的陌生人深夜找上門來,給了他們幾錠沈沈的銀元寶,說是想請他去幫個忙,做大事情,事成之後還會論功行賞,屆時名利雙收。

妻子忙不措的將元寶收了起來,和他說道,你也該趁年輕出去闖一闖,難不成要做一輩子的糍粑,做糍粑能有什麽出息,你跟著這些官爺們出去好歹做些大事,等你立了功,成了名,再衣錦還鄉的,我也跟著面孔上有光,再沒人說我是做糍粑人的老婆。

誰知糍粑劉這一走便是一百多年再未歸來,他不知道他那妻一個人時守著那些元寶過日子時,看著院子裏空了的搗糍粑的石臼,會不會生出一種“悔教夫婿覓封侯”的心情。

糍粑劉被那些黑衣人裝扮成販賣珠寶的商人進了紅沙漠,後來他便見到了漠夏王,漠夏王與一幫和他一樣有異能的人盟了血誓,賜予了他們元族人的長生血。

元族人的長生血是從活著的元族人身上取下來的,被取血的都是一些在上次的元胡大戰中傷殘了的士兵,他們絕大多數已經沒有能力再為元族將要打的翻身仗出力了,但是他們仍有報效之心,他們身上還流著元族人的長生血,於是自發的要把長生血獻出來,註入那些異能人士的體中,讓這些宣了誓的異能之人永遠保持年輕的體力,代替他們來為元族出力。

糍粑劉被註了長生血之後,外貌大概就停留在了二十歲,有人專門對他進行了針對性訓練,在提高他速度的同時,刀槍劍戟,十八般武藝他挨個學過,最終,成功成為了一名死士。

在元胡二戰中,他們中出了叛徒,被人引入了胡軍的埋伏圈中,糍粑劉憑借無以倫比的速度逃了出來,關鍵時刻,逃命的時候,還是他的速度救了他。

逃出紅沙漠後,糍粑劉做過殺手,刀客,還一時興起去讀了幾年書,考過功名當過幾年小官,但是他的容貌不會變老,這便使得他不能在一個地方久留,最後他還是重新搗起了糍粑,拿刀的時候,拿筆的時候,都不及搗糍粑時讓他安心,他不喜歡為了活著去殺人,也不慣官場的逢迎和欺詐,他想他的日子註定該是屬於糍粑的,所有的路彎彎繞繞之後,又將他引向糍粑,做糍粑時他能靜心,他只需得將這些米搗爛搗黏了,人們便能有噴香撲鼻的烤糍粑吃了,他也能養活自己了。

糍粑劉從紅沙漠出來以後,成過三次親,大約三十年左右他就需要成一次親,那時候人的壽命短,一個妻子能陪他三十年已屬不易了。糍粑劉的第三任妻子死後,他便下決心不再成親了。

盡管糍粑劉曾被訓練成了殺手,但是他的內心仍是十分柔軟的,他承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生離死別了。

糍粑劉將第三任妻子埋在山坡上,下山時看到溪邊的杜鵑花開的十分好看,心裏便說,那我便娶這山上的杜鵑花為妻子吧,杜鵑花每年都開了又敗,但第二年照舊還會再開,真好,從此只有小別和重逢,再無死別。

安賽的手制住糍粑劉的時候,糍粑劉擡頭看了安賽一眼,有些沮喪的說道,若是早幾年,憑你們可贏不了我,這幾年,我變老了不少,終是吃了歲數的虧。

糍粑劉說完又轉而微笑道,不過,真好,這一生終於能走完了。

安賽有些不可置信的問糍粑劉,你最快的時候,狀態最好的時候,是常人的多少倍?

糍粑劉臉上笑的雲談風清,答道,三十倍。

安賽有些崇敬的看著糍粑劉,或許這世上,只有以速度為專長的人,才能理解另一個以速度為專長的人的驕傲,對於安賽來說,比他的手下快出一倍來,就足以使他驕人的傲立了,可是現在他面前站著一個曾比常人快三十倍的人。

安賽拿著註射器的手有些發抖,糍粑劉握住安賽的手,看了安賽一眼說道,讓我來吧,我下手會更快一些,這樣痛苦會少。

安賽握著糍粑劉的手將針刺了下去,眼角卻流出了淚。

糍粑劉痛苦的閉上了眼,眼前一陣黑,接著他看到了人生的最後場杜鵑花,紅的像在眼底燒出了血。

安賽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流淚了,這世上值得流淚的事似乎越來越少。

虎已無害人心,人卻不敢放虎歸山,是虎便終會有虎應該有的結局,一日為死士,終身為死士。

人們都在經歷著信任危機,不敢信人,亦不被人相信,因為身邊的背叛太頻繁了,這世上人的似乎都變的不可信,不能信。

晚上的時候,方丈派人來取糍粑劉做的糍粑,便看到了糍粑劉倒地的屍體,沒有傷痕、血跡,若是到醫院檢測也只會得出正常腦死亡的結論。

小沙彌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說道,劉施主終究是與我佛無緣,他十年來,常常來寺裏搗糍粑,求方丈大師收他為弟子,就在今天,方丈大師說他的緣分終於到了,答應明天要為他剃度,但他終究還是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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